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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子怡赵丽颖背锅，有点冤
文/暮岁
来源：十点读书会（ID：sdclass）
上映前被预定为爆款的《酱园弄·悬案》，扑了个大的。
这部电影云集章子怡、赵丽颖、杨幂、易烊千玺等十几位大咖，由大导陈可辛坐镇，从开拍选角起，便热度不断。
这一手牌怎么打，似乎都是顺风局。
然而如此强大的阵容，票房却持续低迷，上映11天票房仍不足4亿元。
口碑更是遭遇滑铁卢，豆瓣评分跌到了5.7，对电影的吐槽和差评可谓是源源不断。
章子怡在杂志拍摄谈及电影时，意有所指：“从影片到照片，尽力了。”
这一举动被外界视为章子怡有意与电影割席的信号，赵丽颖、雷佳音等主演更是没有参与路演宣传的工作中去。
原以为是群英荟萃的《酱园弄·悬案》，最终沦为了“萝卜开会”的烂片，连章子怡赵丽颖等大咖出手，都救不了它。
那么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？
01
“四不像”的酱园弄
电影的后缀正式定为“悬案”，显然可以看出电影有意往悬疑的路子走。
开场一幕，警察局长薛至武（雷佳音饰）推开凶杀现场的门，透过门外那束光的照射，缓缓映出了詹周氏（章子怡饰）那张毫无血色的脸。
似人非鬼，似鬼非人，明暗交错的拍摄质感，搭配逼真的复古民国街巷背景，都给人一种莫名阴冷的感觉。
气氛烘托是到位了，奈何电影所呈现的案件细节，完全无法支撑悬疑案件那种扑朔迷离的氛围。
这桩杀夫案是有现实原型的，纵然被称为“民国四大悬案”， 凶手是谁，观众早就十分明确。
所以电影一开头，也是直截了当地指出詹周氏由于家暴愤而杀夫，将重点放在了审案的过程。
为了强行制造悬念，影片又增加了“头颅丢失”“是否有帮凶”这些线索，但无法提供合理的解释，让观众看得一头雾水。
尤其时不时穿插詹周氏被家暴的回忆，让整个审案过程的逻辑性显得有点混乱，没有多少连贯性。
这种处理手法，或许与电影被分为两部上映、将谜底留到下一部再揭开的设定有一定关联。
只是单论第一部而言，电影想要表达的主题太过复杂。
除了詹周氏与薛至武的审案线，还增添了她与狱友王许梅（杨幂饰）的互动线，与作家西林（赵丽颖饰）的辩护线。
以及为了照顾电影的庞大明星阵容，添加了很多无效支线。
看似有所关联，可是每条线都没有深入挖掘，显得人物动机有些莫名其妙。
薛至武对詹周氏的恨意之深重，深到逼她与野猪对峙，就为了证明她有杀人能力，临了却又反悔，开枪将猪射杀。
重到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，乃至自身性命，都不惜一切代价要处置詹周氏。
电影大篇幅展现了詹周氏被家暴的血腥场面，却未能展现她复杂的内心世界。
是经受何种心理煎熬，终于下定决心挥刀，又真的是由于摆脱宿命纠缠，才选择分尸砍头么。
得不到答案的观众，自然很难与詹周氏建立起情感联结。
而这些受虐片段，也让一些观众认为电影涉嫌“辱女”，令电影想要传递的“女性觉醒”主题完全站不住脚。
作为监狱大姐头的王许梅，短短几分钟内突然就关注到詹周氏，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释放善意，教她认字。
身为女作家的西林，已经通过文章《为杀夫者辩》搅动舆论，却又突然在庭审现场大喊口号，让其不要屈服。
这些桥段的刻意设置，都让人觉得詹周氏的觉醒完全来自外部推动，缺乏合理的心理演变，太过浮于表面。
最后电影想要表达的深层主题，也就是主创人员在采访里强调的“时代临界点”。
电影通过大量碎片化场景，以当时抗日结束、内战开始的时代背景，呈现出新旧秩序的更迭。
可这似乎未与詹周氏的个人遭遇产生过多联系，她的困境几乎都由丈夫家暴所造就。
来自社会的压迫，仅仅以“周遭人的漠视”“物价飞涨”等片段匆匆带过。
所以电影试图将詹周氏的个体命运，与时代更替强行挂钩，就显得过于牵强。
哪怕章子怡本人，在电影里的表演依旧稳定出色。
为了角色她漂白眉毛，暴瘦至肋骨凸起，拜访法医了解人体结构，去屠宰场观察杀猪过程，在后期大量阅读相关史料。
就像她所说，詹周氏已经活在她身体里了。
她的演技无可指摘鑫创国际，可电影的表现显然并不如人意。
《酱园弄·悬案》错就错在太用力过猛，大咖演员为了能在出场的几分钟里打眼，铆足了劲表演。
电影想要讲得太多，又哪个都没讲好，才有了所谓“四不像”的吐槽。
02
无法隐身的幕后操手
如今来看《酱园弄·悬案》的结局，或许从最开始的粉圈乱斗，就已悄然埋下伏笔。
早在上映之前，除了板上钉钉的女主角，电影女配的人选始终没有定下来。
后来的舆论随着杨幂、赵丽颖先后加入战局，愈演愈烈。
作为85花中流量最高的两人，从未有过合作，一直被外界视为关系微妙的竞争对手，各自的粉丝群体颇有些水火不相容的意味。
从由谁出演的角色之争，再到中期谁是女配的番位之争，如今逐帧计算自家偶像的出镜时长，关于两人的演技对比，争论始终没有停歇。
颇具讽刺意味的是，电影标榜宣传的“女性力量”，既有王许梅对詹周氏释放的善意，也包含西林为詹周氏振聋发聩的辩护，更凝聚了三位出身迥异、境遇不同的女性突破时代桎梏的自我意识萌发。
只是戏外的粉圈大战，早已将这份珍贵的女性互助情谊，撕扯得七零八落。
关于赵杨两人的舆论之争，几乎占据了电影的绝大部分话题焦点 。
抛却赵杨，电影还邀请了易烊千玺、李现等一系列流量小生，出演其中戏份不多的配角，用意可见一斑。
不少导演会出于票房考虑的层面，采用知名明星出演，得以保证一定的话题度与流量。
与此同时，如何处理粉圈颇为敏感的“撕番战”，如何保证每个人的“有限出演”，也是一个棘手问题。
《酱园弄·悬案》电影方显然早有准备，对于“有谁出演”始终三缄其口，番位问题更是巧妙采用了模糊手法，以“主演排序会以其所饰角色的出场顺序为准”搪塞大批粉丝。
主打一个谁也不得罪，这种端水姿态其中的弊端也显而易见。
问题之一是这一做法一再加剧粉丝对立，且为了在有限篇幅里展现每个人的高光，电影剧情的完整性势必受损，这也变相导致了电影逻辑稀碎，备受观众诟病。
电影暴露的这些问题，作为幕后操手的导演陈可辛想要摘掉并不现实。
王晶导演指出：“这么多年，他一直是这种思路，既想赢得奖项，又希望票房火爆，因此常常陷入了两难之中。”
这句话，道出了《酱园弄·悬案》如今口碑票房双双崩塌的真相。
艺术性与商业性往往就像跷跷板的两端，很容易顾此失彼，无法平衡。
人物曾如此评价陈可辛的性格：“既不断进取，又小心谨慎。”
这种稳中求进的处事准则，一度为陈可辛带来了相当亮眼的成绩。
作为进军内地市场的香港导演，他深谙中国人对于“小人物逆袭题材”的偏好，瞄准二十世纪90年代的创业经济背景，拍摄了以新东方三大创始人为原型取材的电影《中国合伙人》。
又在中国女排2016年里约奥运会再次夺冠的辉煌前提下，抓住体育题材电影的空白拍摄电影《夺冠》。
聚焦小人物命运，切中当下社会情绪的痛点，是陈可辛电影始终能在市场上如鱼得水的关键因素。
这一次的《酱园弄·悬案》，也是出于相同的考量。
早在2015年，他就接触到了酱园弄的剧本，对于是以电视剧还是电影呈现，几度权衡。
让他选择停摆项目的决定性因素，便是当时的内地市场无法容纳类似罪案题材。
此次开拍，也有出于考虑该题材符合当下国内女性意识逐步崛起的舆论环境，相对讨巧。
这次陈可辛的野心，远不止“拍好一部奇案”，以至于他忽略了演员与角色的适配度。
如赵丽颖自身的气质，本身与西林这类知识分子相差甚远。
比起让演员服务于角色，陈可辛则更倾向于让角色服务演员。
“（演员）演两三条不行，你（导演）就回去改剧本，改到明星能演。”
另一个比较有争议的选角，是以“窝囊劲”出名的雷佳音出演了一个矛盾拧巴的角色。
这个角色被陈可辛赋予了厚重的隐喻，即旧时代的权力象征，他与詹周氏的对峙，也被视为是新旧秩序的碰撞。
可在处理角色行为逻辑上，无法说服观众，反倒落了 “女性题材着重凸显男性戏份”的嫌疑。
筹备七年，陈可辛的初心未尝不是想讲好这个故事。
只是在流量与资本裹挟之下，为迎合讨好市场而让渡掌控权的他，早就该预见电影崩盘的命运。
03
男导演，真的拍不好女性？
关于《酱园弄·悬案》的失败，有观点认为“男导演真的很难拍好女性”。
这样的论调，在这几年上映的《我本是高山》《向阳·花》等女性电影都能看到。
出于性别的天然壁垒，男导演镜头下的女性，往往容易沦为妻子、母亲等身份工具人，很难逃离爱情婚姻这个叙事框架。
《我本是高山》的争议之一，就在于张桂梅老师创办女高，是因为自己对党的信仰，到了电影里面，却被处理成是丈夫给予她情感支撑，才坚定决心。
男导演解读女性的结构性困境，往往将此等同于“女性受难记”，具体表现为遭遇性骚扰、暴力等极端苦难的堆砌。
《向阳·花》里，赵丽颖饰演的高月香先后经历了 “换亲”、丈夫辱骂、女儿被遗弃，为了赚钱游走于裸聊的灰色地带，最终入狱。
以及前面提到的《酱园弄·悬案》大量受虐过程，种种暴力血腥场景的拼凑更像是增加观影噱头，并非真实展现女性的现实处境。
与此同时，女性的反抗过程也往往被简化，又或是回避深层原因，选择“以暴制暴”这种方式，刺激观众的爽感。
詹周氏“杀夫”的心理活动被寥寥带过，高月香面对欺压她的人，则粗暴选择了酒瓶砸头等行为反击。
偏偏电影对外包装炒作的，都是清一色的大女主标签。
女性题材早已成为影视行业所谓的“红利赛道”，越来越多资方都想要从中分一杯羹，所以为了迎合大批女性观众，相关作品犹如雨后春笋般涌出。
但能让观众心甘情愿买账的，却寥寥无几。
实事求是地说，过往国产影视史上不是没有男导演能打破性别壁垒，从女性的主体性视角出发，拍出经典的女性角色。
王家卫在《一代宗师》中塑造的“宫二”，人生同样充满创伤，却以“留白”手法将痛苦变成她前行的注脚，无需多少渲染，从她的眼神，便能感受到骨子里的坚韧不屈。
女导演也未必就能躺赢，轻松实现口碑票房双赢，当导演文晏执导的《想飞的女孩》过度依赖 “梦想” 的浪漫想象，却忽略了对现实阻力的刻画，观众也不会为此一味买单。
无论性别如何，放在导演面前的问题其实大致相似，即让角色落地，立得起来。
拍过电视剧《爱很美味》的导演陈正道曾说，作为男性创作女性主题，最关键的就一点，是不要站在一个高视角，觉得你了解她，把角色当作自己身边的朋友去相处。
又或者说，做到真正的平视，绝对的尊重，接纳她的矛盾与挣扎，理解她的欲望与痛苦，才是能讲好女性故事的关键。
无论是出于政治正确，亦或是商业赌注，女性叙事需要被看见，也值得被书写。
只是值得强调的是，观众是检验作品的基石，当女性观众不再当作“被讨好的存在”，而是一个被认真对待的“主体”，才能真正收获人心。
*作者：暮岁。本文首发于十点读书会（ID：sdclass）。图源网络，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。
全文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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